石慧敏
严复是我国近代启蒙思想家、翻译家。他翻译的《原富》一书，传播匹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思想，并详加按语，抒发己意。对我国近代思想界有很大的影响。该书由南洋公学译书院出版。南洋公学是交通大学的前身，笔肯有幸从本校档案馆馆藏中阅读到该书及其原稿，深受启迪，现略予介绍，以飨读青。
一、 严复译著《原富》的主要内容及其作用
《原富》是严复翻译英囤古典政治经济学创始人亚当·斯密(1723～1790年)著作《困富论》的书名，也是我国景早的有关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方面的译著。该书于1897年开始翻译，l902年由一卜海南洋公学泽书院出版。为16开本，双面折叠印刷，背脊标有正当·斯密及严复姓名，下注有南洋刊本，最下端有“N．Y．U．L”(“南洋公学图书馆藏书”英文缩写)字样。每页中缝都注有“南洋公学译书院印”。书的末页印有“光绪二十八年十月南洋公学译书院第一次全书出版，书经存案，翻刻必究”字样。
《原富》一书按亚当·斯密原著《国富论》的结构分为甲(上、下)、乙、丙、丁(上、下)、戊(上、下)五部。卷首有曾国藩的四弟子之一、清床散文家、京师大学堂总教习吴汝纶作序，以及译者写的亚当·斯密传和泽事例言。泽事例言中说“原富”的中文意思就是计学，也即理财之道。“夫计学者，切而言之，则关于中国之贫富；远而论之，则系乎黄种之盛衰。”①严复翻译此书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其中所指斥当轴(局)之迷谬，多吾国言财政之所同然，所谓从其后而鞭之。”②因而，他在泽文卜批注了大量的按语，反复陈述自己的意见，反对政府干涉，主张听民自为．反对官办政策，主张听任民族资产阶级自己发展工商业的民办政策；认为亚当·斯密所主张的经济自由主义或放任主义，是资产阶级经济学中一条小可动摇的定律，谁违反了它，就会一败涂地。所以，严复这位近代启蒙思想家的伟大作用，不仅在于他翻译介绍了大量的资产阶级进步学说．同时还在于他针砭时弊，批评朝政。他直接运用亚当·斯密的经济自由主义，为当时发展民族工商业的要求服务，猛烈抨击了清政府对新式工业的官僚垄断。指出：这些官僚企业打着“利民”、“富国”的幌罩，掠夺人民，加快了中国的半殖民地化进程。同时，在政治方面，他议论最多的是专制与民权。按语中写道“吾末见其民之小自由者，其国可以自由也；其民之无权者，其围之可以有权者也。”③“故民权者，小可毁者也，必欲毁之，其权将横用而为祸愈烈者也。毁民权者，天下之至愚也。”④在这一时期(1898—1911年)，严复思想的主要方面是进步的，他作为一个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与封建势力进行小断的斗争。他晚年思想保守，拥护帝制．为臭名昭著的筹安会发起人之一。但瑕不掩瑜，严复作为我困近代启蒙思想家的伟大历史功绩，是小可磨灭的。
《原富》的翻泽出版．在当时中囤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据清光绪二十九年(1 903年)七月二十六日南洋公学督办盛宣怀给公学提调兼代总办张元济⑤固札称：“《原富》一书，为严道(严复)生甲译本景著之作，近来讲理财者必探原於斯密氏，故此书风行最广。”⑥该书发行量很大，笔肯从我校档案记载中小完全统计，清光绪二十九年间仅译书院印刷出版《原富》全书达三千余部，而后商务印书馆义增印了近三干部。假如不是浙江、湖南、广东、上海各地非法翻印活动猖獗，此书印刷量还会更大。尽管严复在《原富》的末页上标明“书经存案，翻刻必究”，但据译书院档案记载：浙江、湖南、广东、上海等地都先后出现了私人书铺翻印《原富》一书的情况，尤以浙江仁和钱塘县史学斋的陈蔚文情节严重，盛宣怀亲自批文将陈蔚文提案判罚，并责令湖广、上海等地严究翻印《原富》等书之事。从盗版翻印的另一方面来看，假如此书在当时不是供不应求，不受有识之士赏识，私人书铺也不会冒着处罚倒闭的风险而非法翻印。由此可以香出《原富》在当时社会上是风靡一时的。
二、 南洋公学译书院的创办及其活动情况
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是权辱囤的《马关条约》的签订，使洋务派和维新派都认识到要“富民”、“强国”，必须兴办学堂，必须引进西方先进学说。清光绪二十二年，洋务派重要人物清廷官员盛宣怀向光绪帝呈送《请设学堂片》和《筹建南洋公学及达成馆舍片》奏折，并在上海筹款议建南洋公学。洋务派人士还认为引进西方先进学说必须翻译东西洋有关兵政、经济、商务等各方面书籍，达到“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目的。为此，盛宣怀又上奏光绪帝：“现就南洋公学内设泽书院一所，广购日本及西国新出之书，延订东西博通之士，择要翻译。令师范院诸生之学识优长扦笔述之。”⑦1 898年，译书院就在南洋公学正式成立了。
译书院的一切事务都由盛宣怀委派张元济专心管理。译书院最初翻译的都是日本军事战术方面的书籍，为此，还特聘请日本陆军大尉稻村新六到院任翻译兵书顾问。到1899年(清光绪二十五年)，译书院仅兵书就翻译出版了八种，其中有《日本军政要略》、《战术学》、《军队内务》、《作战粮食给与法》、《军队教育方针》等书。因为当时除了公学译书院外，同文馆、江南制造局也都在进行东西洋书籍翻译工作，湖广督部堂亦在广译兵书，为了避免重复翻译，盛宣怀给南洋公学总理何梅生写信，要他“将已译拟泽各书目登报声明”。何梅生在给盛回信时，便附有已译的八部兵书以及拟译的二十三部各类书籍的目录。
南洋公学洋书院创证后，专译东西囤兵政、政治、教育、法律等书，工作成绩显著。在创立四五年内，共翻译出版了四十余部有关兵政、商务、围政、学校、税法等方面的书籍，在当时国内影响颇大。据我校档案记载：译书院每年必得将所翻译东西洋各书籍，各检两部送南洋大臣政务处以备“甄采”之用。同时，还记录有盛宣怀责令译书院将译成的东西洋书籍，赐予江南省高等学堂、三江师范学堂、江宁课吏馆及兵部新开设的兵书馆等兄弟院校及部门，共同享用这些精神财富。由此可见，南洋公学译书院在当时学术界所起的引导作用以及它对中国社会所作出的贡献是很大的。译书院于1903年因经费紧张而停办，小久与商务书局合并成直商务印书馆。译书院从创直到停办的基本活动情况，在我校档案馆藏中都有比较完整的记录。
三、 对南洋公学译书院档案的评价
南洋公学译书院的创立及其基本活动中形成的各类档案，构成了我校清代历史档案小可分割的一部分。译书院作为我国高等学堂下设的第一个翻译出版机构，这些档案无疑是研究我国高校翻译和出版史的极其珍贵材料。本校馆藏的译书院一批书籍和手稿至今仍保存完好，其中由严复翻译张元济校勘的《原富》一书的手稿及版本，尤其精美绝伦。它小仅是我国高校最早出版物档案之一，而且已成为我国出版物档案的姣姣者和极其珍贵的文物。译书院档案中还有盛宣怀《南洋公学附设译书院片》、与日本陆军大尉稻村新六签订的合同以及责成张元济管理译书院的照会，还有将南洋公学所译书籍送南洋大臣政务处，以及赐解江南省高等学堂等书籍的咨札；另外，还保存有关涉及保护版权，严禁翻印《原富》等方面内容的盛宣怀、严复、张元济等的私人亲笔信件，以及各州、县间为严究翻印一事而行的移文等。这些绝无仅有的历史记录及名人手迹，其珍贵程度及重要意义对档案界同仁来讲是不言而喻的。译书院虽然历史很短暂，但它对中围的翻译出版事业起了典型示范和推动作用。尤其是严复《原富》手稿及南洋公学译书院第一次印刷版本的完善保存，更是我国高校出版物档案中的瑰宝。因为它是中困第一部将业当·斯密理论引进中困的书籍，而亚当·斯密是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科学体系的最早的缔造肯。直到如今，人们只要一提起“市场经济”或“商品经济”，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他的名字。
当前，我国正处于由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转轨阶段。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使市场在社会主义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使经济活动遵循价值规律，通过价格杠杆和竞争机制重新配置资源。这是一个艰巨而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我们在吸取整个人类文明成果基础上才能完成。因此，研究人类社会各个阶段的发展规律，包括资本主义社会中市场经济的发展规律，吸收其中带有普遍性的对建设社会主义有用的东西，已成为我们当前的紧迫任务。因而，研究《原富》档案材料，就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诸如当今的官商结合、权钱交易之类，并非是新东西，在十八九世纪，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已经全力加以鞭鞑。
现在重新阅读严复译著的《原富》手稿和版本，深感他早年宣传的经济上、政治．卜的民主思想及其在我国所发挥的启蒙思想家的作用，是巨大的、前无古人的。这是严复和亚当·斯密的成功，也是南洋公学译书院的光荣。
(作者单位：西安交通大学)
注释：
①《原富》译事例肓第四页南洋公学译书院1902年lO月出版
②《原复》译事例言第二页版奉同上
③④《原富》部戊下第五十八页版本同上
⑤张元济(1867～1959年)，中国出版家，清光绪进士，因参加维新运动，1898年戊戌变法被革职．曾任南洋公学译书院主事．后毕生主持商务印书馆工作。
⑥本校历史档案(LQ2—21)
⑦本校历史档案(LQ2—18)
参考文献
1、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交通大学校史资料汇编》
2、西安交通大学档案馆编《馆藏清代历史档案介绍》
3、商务印书馆经济知识丛书《亚当·斯密》
4、江苏古籍出版社中国历代名人传丛书《严复》
《学校档案》19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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