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元
1945年抗战胜利前后,我受上海地下党影响,开始参加学生运动。是年底,我在大同大学附中一院(今大同中学)被吸收入党。从此,在党组织直接领导下搞学生运动,发动和组织同学参加了以反美反蒋为中心的历次学生爱国斗争,直到1949年上海解放。
1946年上半年,在“助学敬师”运动基础上,掀起了上海市第一个学运高潮——反内战、要和平的大示威,揭开了抗日胜利后学生运动的序幕。6月中旬的一天,在天蟾舞台举行的上海市“ 助学敬师”庆功大会上,郭沫若作为无党派社会贤达,应邀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说。他抨击蒋介石的卖国独裁内战政策,指出学生清寒失学、教师生活困难的主要原因是蒋介石政府要打内战,呼吁制止内战,裁减军费,实行民主,国共合作,和平建国,博得会上5000多名学生的热烈响应,使庆功大会开成了一个“反对内战,争取和平”的大会。会后,全市数十所大中学校成立了上海市学生争取和平联合会,各校纷纷成立反内战委员会,相继举行罢课、罢考。
6月23日,数万学生汇集北火车站,欢送由社会著名人士马叙伦、蒉延芳、陈震中等组成的“上海人民和平请愿团”,每节车厢上贴满了呼吁停止内战、要求和平的标语。大家目送满载上海人民和平愿望的列车缓缓驶离车站,接着举行大游行,高呼“反对内战,实现长期和平”等口号,高唱反对内战进行曲,散发《上海市欢送入京代表呼吁和平宣言》。 可是,人民代表到达南京下关车站时,却遭到国民党特务和打手们的围攻、侮辱、殴打长达5个小时,彻底暴露了蒋介石假和平、真内战的丑恶嘴脸。
1946年岁末,伴随着全面内战和物价一日数涨给人民带来的苦难,又先后发生上海人力车夫臧大咬子被美国兵打死和北京大学女生沈崇被美军污辱强奸事件,激起了广大上海学生的极大愤慨。大家对驻华美军犯下的暴行再也无法忍受了。在地下党的领导下,由中华工商专科学校带头,联络交大、复旦等校组成主席团召集其他学校的代表开会,决定成立“上海市学 生抗议驻华美军暴行联合会”,并定于1947年元旦举行全市学生抗暴示威大游行。
1947年元旦那天,乌云密布,天气阴暗得似乎要沉落下来。中午时分,数十所学校的万余名学生,顶着凛冽的北风,高举反美横幅,手持反美标语,高唱反美抗暴歌曲,分别从各自的集合点出发,汇集到外滩。60余岁高龄的民主战士、著名经济学家马寅初教授,不怕寒风,不畏强暴,神采奕奕地站在打头阵的中华工商专科学校队伍的最前列。面对黄浦江上的美国军舰,在 交大“九头鸟”(由9个高音喇叭队组成的广播喇叭)带领下,大家振臂高呼,发出愤怒的吼 声: “抗议美军暴行!”、“美国兵滚出去!”、“Get away Yankee!”、“美国佬滚回去!”、 “为沈崇 同学雪耻!”、“为臧大咬子报仇!”声势浩大的游行巨龙沿南京路缓缓行进,经过驻扎美军 的饭店时,怒吼再度达到高峰,抗暴歌声响彻云霄:“大家起来,赶走美国兵啊!大家起来,赶走美国兵啊!滚!滚!滚!”、“我们是中国人民,我们要生存,维护祖国尊严,永作自由人!”一路上,成千上万的群众在街沿、窗口观看,不少人跟着呼喊反美口号,帮助同学散发传单、贴标语。有的群众被游行队伍的宣传激动得热泪盈眶。平时横冲直撞、神气活现、横行霸道的美军吉普车被游行队伍发出的怒吼吓得掉头就逃。在一些大楼上的外国人,有的用手势,有的举着写有国名的牌子,表明他们不是美国人。游行的巨龙经大世界向预定的路线挺进,直到夜幕降临,游行到复兴公园方散。抗暴的歌声随着散去的各校队伍,回荡在全市上空。
抗暴运动后,上海学生运动迅速壮大,交大、复旦、同济等校的同学成了主力军。1947年5月中旬,反动当局为了************爱国运动,颁布了《维持社会秩序临时办法》,严禁人民10人以上的请愿和一切罢工、罢课示威游行。广大学生针锋相对,不畏强暴,掀起了波澜壮阔的“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示威大游行。由交大同学为前导,与同济、复旦、中华工商等校同学一起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万余人的队伍,从北站广场出发。队伍打头的是一辆大卡 车,上面挂着特制的实物摹拟大模型——很大的一只破饭碗和两根半油条(象征反动政府打内战,造成物价飞涨,当时国立大学公费的一天伙食费只能买两根半油条),还有“向炮口要饭吃”等巨幅漫画。游行队伍沿途不时发出一阵阵响亮的口号声,响起“大家起来要求吃 饱饭哟!要、要、要吃饭”和“团结就是力量”等歌声,冲破一个个反动当局部署的马队和军警的阻拦,向前挺进。
接着,上海、苏州、杭州等市的十余所国立大学联合进军南京,向南京行政院请愿示威,提出增加学生伙食费及全国教育经费等五项要求。反动当局以毒打和水龙来对付手无寸铁的请愿学生,打伤学生百余人(重伤数十人),逮捕学生数十人,制造了震惊全国的“5·20”惨案。
消息传到上海,引起上海广大学生的愤怒。他们立即成立了上海市学生抗议“5·20”惨案后援会。各大中学校随即纷纷成立各自的“5·20”惨案后援会,向各校同学印发资 料,宣讲揭露反动当局的血腥暴行,发动同学签名,抗议反动政府的罪行,捐款支援受伤、被捕同学,上街贴标语、发传单,用柏油在地上书写大字标语。大同大学、复旦大学、暨南大学等校学生在外滩宣传时,被捕数十人。大同大学学生自治会十余名执委全被反动当局从校内抓走 。这学期放暑假后,在参加声援“5·20”抗议活动的学校中,有不少进步学生被反动校方 开除或被勒令退学。
1947年下半年,战场上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国民党在军事上节节溃败,于是加紧向人民搜刮,造成物价飞涨,民不聊生。米价从年初的几万元一担,涨到年底的90多万元一担。农村大批灾民流入上海。1947年底,按报纸上显然是缩小了的数字,每日约有百余人冻死饿死。地下党根据这种情况,决定发动学生开展救饥救寒运动,同济大学首先成立“劝募寒衣委员会” 。12月下旬,大同大学发起一人一物活动。接着交大、上海法学院、中华工商专科学校、沪新中学、绍兴中学、南屏女中、南洋模范中学、大同附一等80余校一二万名学生投入救饥救寒运动。同学们响应“多捐一件寒衣,多救一条性命”的号召,一面向家长亲友劝募寒衣和钱物,一面 上街深入里弄,唱起“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歌曲,宣传饥民们的苦难,号召群众为苦难同胞捐赠棉衣。居民们被学生们的行动感动了,纷纷捐赠棉衣、棉被、袜子、鞋子,有的甚至将新衣也捐献出来。同学们将捐来的寒衣送到集中地点,然后再分送到难民集居的棚户区内。冻得发抖的难民,有的衣不蔽体,有的甚至一家数口只有一条裤子轮着穿。他们接过寒衣,感激得热泪横流。
通过这项运动,同学们不但募集了数十万件寒衣和十多亿伪法币,使大批饥寒交迫的穷人存活下来,而且在访贫问苦、发放寒衣过程中,亲眼目睹了旧社会的最底层,受到了一次生动的教育,提高了觉悟,进一步认清了反动统治的黑暗。
1948年,统治香港的英国殖民主义者,用枪弹、*********向我香港同胞射击,强迫中国居民迁出九龙城,造成流血惨案,激起我国社会各界的愤怒和抗议。反动当局为了转移人民反美反蒋的视线,亦在报上扩大宣传,提出抗议。地下党决定利用“反英”的合法性,举行一次反美反蒋斗争,再次掀起学运新高潮。
1948年元月的一天,数十所大中学校在交大举行抗议九龙暴行晚会。会上成立了“上海学生 拯救民族危机,抗议九龙暴行联合会”,并决定举行示威游行。
那天下午,交大、复旦、同济、圣约翰、大同等大学和南洋女中、大同附中一院等中学约上百所学校20000余名学生,聚集在外滩公园与英国领事馆之间的空地上。墙上、电杆上贴满漫画标语,横幅上写着“抗议九龙暴行”、“赶走美英帝国主义”、“打倒奴才外交”等醒目的大字。反动当局早已在英国领事馆内外布满军警,学生代表进馆抗议时被军警拘留。于是,同学们包围了领事馆,从领事馆大铁门爬进去,降下英国国旗,用柏油浇英国国徽,并用柏油写上“打倒英美”的标语。警察头子被迫释放代表后,学生开始游行。队伍沿南京路而下,经过美国海军指挥所时,宣传队用柏油在该所墙上写下“美国兵滚出去”的大标语,并在 高楼的墙上写上“反动政府要垮台”的口号。队伍高唱着“团结就是力量”的歌曲,散发《告市民书》,继续把矛头指向美帝和国民党反动政府,显示了人民团结的伟大力量。
学运新高潮震撼了反动统治,于是他们便从摧毁学生组织入手,采取更毒辣的手段来************运动。1948年元月下旬,同济大学进行学生自治会选举,成立了学生会,反动校方按上面旨意不予承认,强行勒令解散,另立御用学生会,在不到十天内宣布开除学生350余名。这激起了全校学生的义愤。学生们决定去南京请愿。
元月29日清晨,按学联通知,交大、中华工商、中华职业学校、大同附一等几十所大中学校的上千名学生,前去支援同济的斗争。
那天,反动当局如临大敌,早已派出大批头戴白色钢盔的骑马巡警,配备了架有机枪的装甲车和准备逮人的飞行堡垒,荷枪实弹地包围了同济工学院,并在北四川路一带遍布岗哨,阻止外校学生前往。外校学生只能化整为零,绕道避开军警的封锁,走小道、过田野到达琪美路同济校址。被军警围困在校园内的同济学生,见外校同学都来声援,倍受鼓舞,欢呼着冲出校门。外校学生则从背后冲破军警封锁,终于与同济学生汇合成一支激流。歌声、口号声,把同学们紧紧地连结在一起。
学生队伍试图冲出军警包围的斗争持续到了中午。这时,国民党市党部头子、市长吴国桢和市警察局长匆匆赶来。他们为了拖延时间,以便调集更多的军警宪特前来镇压,假惺惺地要学生派代表谈判。各校领队当即协商,推出杨东海(中华工商学生)、冯立文等数名学生为代表前去谈判。代表们去了几个小时,毫无动静。天色渐渐暗 了下来 ,学生们再也不能等待了,便纷纷整装待发。就在同学们手挽手、肩并肩列队要冲出重围之际,忽听一声哨音,身骑高头大马的骑警队挥舞着马刀,向赤手空拳的学生队伍冲来。惨剧发生了!有的同学被马队踏伤踩倒,有的被马刀刺穿双颊,有的被砍伤倒下,鲜血淋淋。不少同学被撞到冰冻的河沟里,泡在寒冷刺骨的泥水中。面对军警的血腥镇压,同学们被激怒了,纷纷拣起石头进行反击,与军警展开搏斗,自发喊出了“打倒反动政府”的口号。霎那间,飞石满天。在一片混乱中,学生代表杨东海和其他一些同学发现了吴国桢,便冲上去高声 大喝“你要负责”,“必须惩办打人凶手”,“宪法八大自由何在?”吴见势不妙,在大批随从簇拥下向后急避,不料竟被人群挤倒,呢帽和烟斗掉了,眼镜摔破了。随从们便嘶声叫嚷 “学生打市长”,还叫新闻记者拍照。
为了避免更大的牺牲,请愿指挥部指示各校被冲散的队伍,重新整队,8人一排手挽着手,有组织地高唱“跌倒算什么,爬起来再前进”的歌曲,高呼“打倒反动政府”的口号,撤回到同济院内,关闭校门。各校学生先分散在教室 和操场活动、休息,各自组织活动,练唱“老天爷”(歌词隐喻反动当局就要垮台)等歌曲,编排节目,准备举行控诉晚会。同济学生用剩下的救济米烧粥,让每个学生吃上一碗热饭。晚会前,决定由交大、复旦、中华工商等5所院校派出5名代表,向吴国桢抗议。可是这些 代表去后,除个别机智脱身外,都被反动当局扣留拘捕。晚上,在大礼堂举行“控诉会”,台上挂着“血债要用血来还”7个大字,两侧墙上是“争民主、争自由”、“生要一起生, 死要一起死”的巨幅标语。会上由复旦的司徒汉指挥全场同学唱歌鼓劲,并演出各校临时自编的朗诵、活报剧等节目,控诉当局的暴行。场上不时响起“团结就是力量”、“跌倒算什么 ,爬起来再前进”等歌声,群情激荡,斗志昂扬。会场外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反动当局从外地调来的军队宪兵,集结得越来越多,将同济围得水泄不通。晚10时许,他们认为动手的时机已成熟,超过学生数倍的军警宪特冲进同济,闯入会场,威胁大家交出被开除的学生,勒令外校学生离开会场。大家的胳膊紧紧地挽在一起,高呼“军警退出学校”、“释放被捕同学”、“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暴徒们挥舞木棍、钉棒、枪柄,或用拳脚殴打学生 。数个暴徒抓住一个学生的头发,将学生一个个拖出礼堂,集中在操场上,并按不同学校分隔开,每堆由军警特务包围监视。同学们站在深夜刺骨的寒风中仍然坚持斗争。奉反动当局之命,各校校长深夜赶来。许多学生上当受骗,交上了自己的学生证,跟着校长们走了。次日这 些学生均被 校方开除了。天快亮时,反动当局怕学生再闹事,向剩下的学生宣布:在登记册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和校名就可以放行。于是,同学们一般都写了一个假姓名和假校名而脱身。这就是震惊全国的同济“一·二九”惨案。
次日,官方报纸大肆宣传“‘共匪’煽动同济学潮”,“ 学生受利用”,“吴国桢被打”,“捉到了‘共匪’数名”(被蒙住脸,实际是杨东海等学生代表),还附了照片,完全抹煞了他们一手制造惨案的罪行。
为此,同学们在 圣约翰大学大礼堂又一次举行控诉大会,揭露反动当局的罪行,澄清惨案真相。在中华工商专科学校创刊的《学生通讯》上,组织刊载了一系列文章,如《触目惊心的“一·二九”,暴露了当局的可怜和无知》、《殴打市长真相》、《被捕同学一瞥》(小标题:痛苦的种子埋得越深,自由的苞蕾放得越盛)、《被损害的同学》(小标题:跌倒算什么,伤好又起来) 、《吴国桢的苦肉计被他的女儿揭穿》、《审判无罪的人!!!》(小标题:一幕好戏在法庭上演出,我们发誓要击破中国的巴士特)、《同济又站起来了》以及有十个章回的《新一·二九演义》。各校也编印了大量传单上街头散发,从各方面把反动当局的凶恶面目暴露在广大 群众面前,把反动报纸歪曲了的事实真相恢复过来,从而鼓舞了同学们的斗争热情。
同济惨案血迹未干,美帝又妄图进一步武装日本,使之成为其在亚洲推行侵略政策的工具。蒋介石竟丧心病狂地任命日本战犯冈村宁次为顾问,激起了全中国人民的极大愤怒。上海各校学生纷纷举行演讲会、座谈会、展览会,揭露美蒋扶植日本军国主义的罪恶活动。
1948年5月,全市各校上万同学在交大民主广场举行了盛大的“五·四”营火晚会。那天, 交大同学从校门口到广场布置了一条“从五·四(1919年)到五·四(1948年)的中国青年的道路” 。大草坪上,扎起一座高大的“民主堡垒”。在中院布置了一个“反美扶日”(反对美帝国主义扶植日本军国主义势力)展览会。上海百余所大中学校的学生从四面八方来到交大。大家看了展览会,围着篝火歌唱“你是灯塔 ” 、“山那边哟好地方”等歌曲,扭起秧歌舞。大会从学联代表和著名民主人士孟宪章演讲开 始。他们揭露美帝扶植日本军国主义的情况,指出“中华民族决不允许日本帝国主义卷土重来!决不允许侵略者的铁蹄再践踏我壮丽河山!”全场发出一片“决不允许!”的呼声。大会成立“上海市学生反对美国扶植日本、拯救民族危机联合会”。接着演出文艺节目。那个抗议美日蒋合流、侮辱我民族、压迫我同胞的活报剧至今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剧尾,一位坐在观众席间的中华工商同学,高举“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队伍来了”的大旗,冲到扮演美日蒋演员的身边,高唱着:“你!你!你!,你这个坏东西!……人民的死活你是不管的!”在歌声中夺下扮演美日蒋演员所穿的纸衣纸帽等投入营火中焚烧。使整个晚会的情绪达到了高潮。大会最后在广场内举行火炬游行,人手一把火炬,壮观至极。会后,学生冲出反动军警在校外的包围圈,分散返回各校。
5月22日,上海各校学生又在交大民主广场举行“五·二四”惨案一周年和上海市学联成立一周年纪念会。全市百余校上万名学生排着整齐的队伍,迈着坚定的步伐,举行了检阅仪式。然后高唱《上海学联歌》,升起“上海学联”旗帜。接着进行文艺演出。中华工商专科学校的大型长诗朗诵《怒吼吧! 中国》,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朗诵回顾了中国人民在日寇铁蹄下遭受的劫难,诉说了中国人民在国民党接收——“劫收”下遭到的灾祸,指明了国民党听任美帝实施“资本美国、工业日本、原料中国”这一毒计对中国人民根本利益的损害,号召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起来,为拯救新的民族危机而斗争。整个长诗既有男女个人领诵,又有女声集体合诵,还有全体发出的怒吼。在统一指挥下,节奏时快时慢,声音抑扬顿挫,同时配有《义勇军进行曲》 的小号声和战鼓声,气势磅礴,激动人心。最后走出两位同学指挥全场学生齐声高唱《义勇 军进行曲》。在高潮中,会议发出征集十万人反对美国扶植日本的签名运动。散会时,同学们组成8人一排的纵队,唱着“团结就是力量”的壮歌,冲开校门口反动军警的包围后离去。
6月初,在市学联号召下,学生们举行了反对美蒋扶日大游行。那天,反动当局调动了大批军警、装甲车和飞行堡垒,把交大、同济、复旦、中华工商等主力学校的学生封锁在校内不准外出。只有大夏大学、光华大学、建承中学、沪新中学等几十所大中院校的数千学生,到达外滩集合。反动军警将这支学生队伍包围在半里长的人行道上。同学们手拉着手,面对反动军警高唱“反美扶日”歌:“美国帮忙东洋人,要造兵舰,要练兵,复兴日本再打仗,养壮老虎再吃人”,并高唱“团结就是力量”等歌,鼓舞斗志。反动军警殴打学生,硬将 学生 队伍拉开驱散,同时抓走学生押进飞行堡垒。被打散的学生数百人又重新汇合在南京路上, 5人一排,手挽着手,继续游行,高唱“跌倒算什么,我们骨头硬,爬起来再前进!”喊着口号,散发余下的传单。游行到西藏路大上海电影院门口时,召开大会,指出游行队伍虽经重重迫害,但因同学们团结志坚,终于坚持到底。然后分散返回各校。
事后知道,被封锁的主力学校,均与反动军警展开了各种方式的包围与反包围斗争。虽均未能突出重围,但斗争吸引了大批群众围观,唤起了民众的共鸣,达到了用行动来宣传“反美 扶日”的目的。根据组织指示,分别撤回队伍,保存实力,以利再战。
1948年下半年,蒋介石为了挽回战场上的颓势,加紧对蒋管区的搜刮和法西斯统治,加强白色恐怖,搞清查户口、保甲株连管制,秘密逮捕,成立特种刑庭等等。地下党为了保存力量,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以便迎接即将到来的全面胜利,决定今后一般不再搞大规模的、公开的斗争,将以往历次运动中已经暴露(有可能成为被跟踪、逮捕的对象)的同志,有计划地撤退到解放区去,为解放全中国、接管大城市准备干部。
在我的印象中,交大在上海这一时期的学生运动中总是起着龙头作用。当时,在广大中学生的心目中,交大不仅是一所有很高威望的高等学府,而且是一座思想进步的民主堡垒,对广大中学生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和 影响力。在一些全市性的大型活动中,交大往往站在整个队伍的前列打头阵。最引人注目的是交大那只“九头鸟”发出的吼声,震撼着白色恐怖下的上海社会,像一盏明灯,照亮着黑暗中的上海。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交大曾是这一时期学生运动的主力军。
毛泽东同志在1947年5月30日所写的《蒋介石政府已处在全民的包围中》一文中,高度评价了这一时期的学生运 动。文中指出:“中国境内已有了两条战线。蒋介石进犯军和人民解放军的战争,这是第一条战 线。现在又出现了第二条战线,这就是伟大的正义的学生运动和蒋介石反动政府之间的尖锐斗争。学生运动的口号是要饭吃,要和平,要自由,亦即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 蒋介石用逮捕、监禁、殴打、屠杀等暴力行为对付赤手空拳的学生,学生运动因而日益扩大, 一切社会同情都在学生方面,蒋介石及其走狗完全陷于孤立,蒋介石的狰狞面貌暴露无遗。学生运动是整个人民运动的一部分。学生运动的高涨,不可避免地要促进整个人民运动的高涨。”
在欢庆母校100周年校庆之际,我作为当年在学生运动中成长起来的一名干部,衷心祝愿我们的母校,肩负起新时期的历史重任,继承和发扬爱国、民主、科学的光荣传统,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祖国现代化、振兴中华的进程中,继续发挥主力军的作用,作出新的贡献!